11.09.2011

每個人都死了


「但上帝垂憐,祂曉得這是真心的,而且親愛的,你也得有一樣的感受,因為儘管你會一再告訴自己,坐位子上的應該是你,倒在血泊中的也應該是你,但事實上那不是你,在你內心深處也很慶幸那不是你,我說得對,不是嗎?」
「是的,」半响,我回答,「我想你講得對,我真希望事實不是這樣,但你講得對。」
「親愛的,這只是代表你很慶幸自己活下來,如此罷了。」
「我想是吧。」
「這不必然是壞事情。」
「我想也是。」
「你知道,」她說,「這甚至不會讓人難過的掉眼淚。」
就連這一點她也可能是對的,但事實如何我們並沒追究下去。我自己最後一次掉淚是很早在協會的一次聚會中,是我首次承認自己是酒鬼並當眾說出來,那次掉淚連自己都嚇了一大跳。之後,我的眼睛始終是乾的,只除了偶爾看電影時,但我不以為那個算數,那不是真的眼淚,就像真正的害怕不是你被恐怖片嚇出來的那種害怕一樣。  
「我也不曉得,」他說,「不曉得你怎會記得這些不記得那些?這當然無關乎這些有用才記得沒用就忘記,有太多太多對我有用、可以救我一命的東西我一個也不記得,但我記得你爸爸開過一家鞋店。」

我記得小時候媽媽曾經帶著我到對街的理髮店,她剪她的頭髮,給我幾塊錢去買零嘴吃,我挑了精緻與珍貴程度跟金莎巧克力有得拼的曠世奇派,那是個難以忘懷的平凡卻不普通的下午。但現在,他媽的曠世奇派怎麼變那麼難吃,一陣憂傷,那些好吃的東西好像一個個消失,甜美的童年跟我媽的頭髮一齊被剪掉,毛髮脫離毛囊,意思就是,全都死了。

我大概也哭得很少,就算看電影大哭又怎樣,那是同情心以某種傲慢的姿態湧出,還好是別人不是我,察覺這一點就覺得自己過得太舒適卻又渴望更多,在畫出的圈內來回走動。不過起碼我還有點良善我想,而要如何化為跳出圈外的動力,我還不知道。

漸漸要將馬修史卡德系列讀完,時序顛倒,案件混雜在一起,同時看伊蓮之前跟之後好生錯覺,而他媽的背叛者則讓人心碎。

然後我今天也拿到前往墳場的車票,當馬修還不是猶太應召女郎的親愛老狗熊。我喜愛這部作品並非其推理情節峰迴路轉,我想所有卜洛克的讀者一定都是深深迷戀於他所創造的世界,人物會改變,沒有什麼是亙古不變的,即使有點暴力、酒臭、黑暗得你不想深在其中,但就是被吸引,或許因為那還有一點微弱的光輝閃爍,推理小說豈能不將兇手繩之以法(以任何方法)。

「前幾天我聽到一句新的祈禱文,有個傢伙說這是他所知道最有用的一句:『感謝上帝令萬事如此發展。』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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